血漫枝
*我来发个刀
*给520写的
绝爱症:得病者会渐渐失去对爱人的感情,想不起曾经相爱的感受,也无法再和任何人相爱。得病者死后,尸体上会长出一朵花,一般认为得病者消失的爱情是做了这朵花的养料。
陆天寒疑心夭长天怕不是得了那什么绝爱症,被一朵花吞掉了对自己的感情。
无沙听得目瞪口呆,没想到这二位还能有这么个发展,犹疑了半天还是没克制住自己的八卦之心:“那个……你问过他了?”
绝爱症无药可医,身体上也不会出现任何异常,只有患者自己能感受到心境的变化——但是陆天寒没问。
“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,你就去问一下,说不定只是心里闹别扭,都是三天打两天好……”无沙只当他是感情不顺遂,恋爱中的人惯常会疑神疑鬼,出家人在庙里见的不要太多。
“他没说过。”陆天寒打断了无沙拿来应付自己的,熟练到脱口而出的套话。都是活成了人精的老鬼,他当然不用无沙拿这些应付年轻人的招数来劝,可他的烦恼着实难以启齿,“他没说他对我有……”
那种感情。
无沙认真思考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,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,连有没有感情都不确定,却疑心夭长天有绝爱症,这不是鬼迷了心窍是什么?
和尚觉得是不是要找盆冷水来,把陆天寒按进去浸一浸清醒清醒。
但是陆天寒看起来十分冷静:“我知道荒谬,我只是觉得……我……”他自觉说不下去,那是一种极其薄弱又玄妙的感受,让他觉得夭长天必定喜欢自己,所以他理所当然到仿佛那是他已经确认过的现实。
“人总会认为,或者说希望别人和自己有同样心情。”无沙只觉得他入了魔道,不过是庸人自扰,自以为是。
陆天寒垂下头。
“无论如何,你该去问一问他。”无沙拍拍他的肩,示意他看窗外,“来找你了。”
大约夭长天也是不喜欢圣殿山的,他看起来心情极其不好,兰叶递了只猫给他,却被他反手提起来揉搓了一顿光头。他早不是离不开陆天寒的时候,这样千里迢迢追过来,不由得陆天寒多想一分,但是问他怎么来了,他便恶声恶气抱怨又不是大爷他想来。
陆天寒摸不清他态度,又反反复复惦记无沙那句叫他问一问的嘱咐,一条山路曲曲折折,他走到山脚才挨到实地。
“你心里有没有……”陆天寒觉得他今天实在犹豫了太多次,终于把心一横,问出来却还是隐晦,“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了?”
他期冀着夭长天同他讲:我得了绝爱症,所以现在我不喜欢你。
那至少曾经是爱过,而不是他过去误会夭长天对他有异样感情,现在看清真相才感到不满足。
夭长天把眉毛一挑:“不还是老样子,胳膊肘往外拐,净折腾她哥。”
陆天寒很想说我问的是你,我问的是你的本心,可是夭长天的回答让他意识到,这个人可能真的没有也根本不想有那种想法。
确实是他妄想。
……
确实是他妄想。
比爱情更早到来的是死亡,夭长天难得露出个真心的惬意笑容,却别过脸没有看他。
“我解脱了啊。”
这些年夭长天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淡,几乎把“敷衍”两个字写在脸上,明晃晃的昭示着他厌恶陆天寒,厌恶在陆天寒身边不得自由的日子。
而陆天寒也照单全收。
有时他会想,似乎是有那么一段日子,他没想着甩开夭长天,夭长天也不曾如此反感他,他们和睦共处了很久。可是他不确定了,或许只是他慢慢接受了夭长天,又动了不该动的心思,而夭长天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身不由己的痛苦。
陆天寒没见过得了绝爱症的人身上开出的花到底是什么样子,却亲眼目睹夭长天合眼,停灵,下葬,棺材被钉死的那一刻,他才肯相信真的没有一朵花会盛开给他看。
他梦见无数次的,象征着绝望,也象征着希望的花。
说来怪得很,从那以后,他开始心悸,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告诉他,他该有一朵花,是生长于死躯壳上的活物,不同于世上所有花朵,独属于他的一朵花。
陆天寒觉得自己大约是魔怔了,他甚至真的去找和得绝爱症的人身上长出的相似的花,种在夭长天坟前,好像是能骗自己相信真有一朵为他而开的花。
可是这反而加重了他的心悸,有时他半夜惊醒,甚至错觉有夜风穿过胸口,那里空空落落,无遮无挡,他再清醒不过的意识到坟前那些不过是假货,而他只想要坟茔之中生出一朵花给他。
他只想要知道,夭长天曾经爱他,哪怕这爱意已经被病症吞没,但也真实存在过。
一日他睁开眼,窗外漫天星河,他却半点困意也无,蓦然回忆起从前不知从哪看来的,有人在爱人死后,挖走了尸身上生出的花,用血浇灌,认为那是爱人生命的延续。
陆天寒出了房门,走向夭长天埋骨之处。
或许他也该用血浇一浇,或许那朵花只是养料不足,手腕被割破的疼痛降临的时候,那些猜测的“或许”都变成了同一个念头——他要那朵花,就算血流尽了,他也要那朵花。
那从来不是象征,是被绝爱症吞噬的爱意,凝结成了那朵花。
血落在地上,把坟前土地都染成一片暗红,陆天寒不觉痛楚一般盯着这一幕,直到身体因失血过多而发冷萎顿在地。
迟来了不知多久的花,终于顶开土壤出现在他面前,与他想象的羸弱不同,血红的花儿枝干坚韧,花瓣鲜润。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朵,生长在坟前,属于别人的花,都要更鲜艳漂亮,生机勃勃。
陆天寒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花,眼泪跟着掉下来,心悸已经停止,胸腔却几乎被酸涩填满,有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无声的在他身体里撕扯叫嚣。
其实这朵花早就在那里了,只是花的主人觉得它不够好,将它藏了起来,不肯示人。
陆天寒靠到墓碑上,突然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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